第12章

  午休时间，大厦四楼的员工餐厅吵嚷喧哗，宋依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便起身离开。回到办公室，拿了一个文件盒棒在手里，文件盒里放的是装样子的资料。
  进了电梯，直去顶层，电梯壁上映着她的身影。
  就算装成有公事的样子，她也只能像个不懂规矩越级办事的小喽啰。
  电梯门打开，是一个宽畅的大厅，视线撞到的是一面墙壁，墙面上几个草书大字：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写的龙飞凤舞，又极具艺术性。
  如水人生，随缘而安。但是她没有这种涵养，她遇到的这件事也没办法随缘而安，希望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做法，是正确的。
  宋依眼睛落下，现在去找他，当她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境。
  再抬起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宋依左右看了一眼，都是明亮的通道，从没来过这儿，他会在哪边。光洁的地面倒映着她浅色的软底皮鞋，细手指紧扣着怀里蓝色的文件夹。
  午休时间，四处都安静无声，走了好长一段也没有遇到过人。
  宋依摸索着走，处处光洁明亮，不染纤尘，讲究的落地花瓶，鲜活的盆栽绿植，深色的家具摆设，是严谨又优雅的办公环境。
  转过一处两壁镶嵌着暖色壁灯的走廊，听到有谈话声，宋依忙将放松了的文件盒重新端正的抱了。
  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从走廊那头来，大概没料到走廊这头还有人。
  “这些女明星可真是有本事。”
  “什么就女明星了，就是刚露了点头脸而已，也不知道是怎么攀来的。”
  “那江总准备的那些东西难道是在等她？又是甜点又是花，我还看到了hermes的盒子，看样子像包。”
  “嗯？”
  “真的。哎，连江总也是，男人是不是都稀罕这样的女人。”
  相对而行的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不得不发现对方，两个秘书同时惊了一下，因为刚才的聊天内容。
  怎么大中午的还有人来？
  两个人还没能从讲老板坏话被人听到的惊愕中醒过来。
  “你好，我是法务部的，”宋依先打破尴尬的相对。
  “……啊，哦，你好，你是来送资料的吧。肖助理打过招呼的，但是现在总裁有客人，你是坐一下还是，我现在去问问？”
  “客人是个女明星？”宋依脱口而出。
  两个人：“……”
  “嘘……”宋依的口无遮拦吓的两个女人一步上前，陌生的距离一下消失了，“你能不能当没有听到。我们就是，我们”
  “实话告诉你吧。既然大家都是同事，也不能算外人。其实我们总裁私底下特别小心眼的，要是听到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他的私事，吃不了兜着走的。”一个女人手在脖子下一拉，做抹脖子的样子。
  宋依眼睛直直的看人，平静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女明星是谁，我就当没听到。”
  “嘶……”两个人面面相觑，这看着温柔可爱的一个小女生，竟然还会这手！罢了，其中一个人靠近宋依，手括在嘴边，对宋依耳语了几句，“所以别瞎说知道吗。拜托了拜托了。”
  宋依点了头，将手上的盒子递出去，“那你们帮我把这个送过去吧。谢谢。”
  “记得保密哦。”
  -
  从电梯里出来宋依直直的回了法务部，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
  眼睛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江穆和那个什么姓刘又姓苏的女人一起说笑的画面再次明晃晃的闯出来。
  魏琪说那女的是什么安城两个富贵圈顶流家族的公主，一听名字都知道是个被争着宠的。魏琪讲的很二次元，江穆在她口中成了高岭之花，那个叫刘苏什么的女人成了贵公主，而三次元的事实是这两个人肯定是在相亲。
  “没骗你吧，就这么牛掰的两个人，也逃不过被家里安排。难怪你们江总从凌城回来了，原来是回来处理婚姻大事了。”
  现在又多个女明星，还送hermes？
  还是她太天真了，他那样的人生活怎么会简单，简直丰富多彩！
  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来信提示，宋依没有理会，又响了一下，垂下眼睛，手机屏幕因为信息而亮着，她只是看着没有动，一会儿，手机暗下去。
  宋依呆呆的坐着，说不出什么滋味，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回是换打电话了，手机震的桌面嗡嗡的响，这会儿同事们都还没有回来，宋依就任它响，静静的看着。
  一会儿后，铃声止了，宋依闷着看暗下去的手机。
  突然，“手机不是买来看的，是用来通话的。”一个声音代替了铃声，从背后来，沉沉的。宋依心上一紧，慌的转头，江穆就站在她的身后，单手握着手机，西装整洁，脖子上系着领带，很板正，很漂亮，像个展示高档西装的模特。
  睫毛一颤，唰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你怎么来了？”
  宋依心虚的挪开眼睛看江穆的身后，再看门口，没有旁的人。
  江穆上前靠近，宋依余光里察觉，眼睛慌忙转回，视线对上，江穆还在靠近她，宋依一步站开，腿弯撞上椅子的软边，带轮子的椅子哐啷啷滑开，江穆伸手去稳椅子。
  “我们去楼梯上说。”宋依没多管，男人高高的，略歪着身体，她擦着他的衣襟过去，急急的去了上次偷偷见面的安全通道。
  她还是社会经验太浅，虽然心里生气，但是见到人，最大的感触只是紧张，紧张到心脏怦怦怦的跳，太没出息了，对着这个人好像根本没有办法说什么硬话。
  背后的门响了一下，宋依回头，江穆从门里走出来。
  宋依松开搅在一起的手指，指着门边，“你别过来，你就站在那儿。”
  刚迈进来的江穆被这一声吼的止步在门边，门扇在背后缓缓合上，江穆有点莫名其妙。
  高高的身躯，像门框一样笔直。
  “为什么要站在这儿？”江穆有点好笑。
  “因为不想跟你站的太近。”宋依实话实说。
  江穆眉毛轻轻打皱，认真看宋依，宋依垂下眼睛不看他，“为什么不想跟我站的太近？”江穆想要上前。
  因为他动了，宋依抬眼，眼睛圆睁，脚下退了一步，手指一个劲儿的指江穆站的那方，“你站好，你别动，反正你别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穆手无意义的摊了一下，脸上有点笑意，笑里含着奇怪和莫名其妙。然后，他还干脆退了一步回去，到原来女孩儿为他划定的点位站定。眼底还是笑着，就像眼前放了他无数次鸽子的丫头提再多要求他也会无条件的满足，像哄不懂事的小孩儿。
  “我站这儿，行吗？”江穆指指脚下。
  宋依倒因为江穆眼里的笑意配上这种态度的配合，秀气的眉毛揪着。
  觉得自己的认真被冒犯到了。
  “好吧，我就站这儿。请宋大人讲话，我好好听着，可以吗。”江穆将双手放进了西裤口袋里，刚放进去却又抽出来，背在了身后，似在表示尊重，而宋依看着他的举动，简直……他就是在跟她玩儿，“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嗯。我知道。”江穆认真一点头。“训话吧。”
  宋依：“……”
  “我们分手吧。”
  江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眉，再然后，“不要。”，手仍然背在背后，认真的将头摇了一摇，眼底还是温和的。
  宋依知道他这是没有当真，“我是说真的。”她认真强调。
  “我也是说真的。不要分手。”
  宋依手指拧着手指，“你，你起码听听理由吧。”
  “什么理由也不行。”江穆摇摇头。
  “……你。”没有面对面与人对峙的经验，不管江穆到底有没有认真，其实气氛已经被他搞的有点儿戏了，但宋依还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开始嘴唇发抖，“女明星都约到公司里来了。我只是很多事不好意思说，但我不是傻瓜！”
  宋依的表现有些疾言厉色了，江穆总沉默了，没在开玩笑，眼睛里也没有刚才的轻松了。江穆面上表情的转变宋依看的清楚，咽了咽空空的喉咙。
  他这算是承认了吧。
  呵呵，所以他的甜言蜜语，到底是讲过给多少人听。即使从来没有敢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严肃认真，但这事实还是不好接受。
  余光里有动作，眼睛抬起，江穆在从门边离开，朝她过来了，眼神是一惯看她的样子。
  “你，你站住，你不准过来，”宋依慌了，开始一个劲儿的后退，指着江穆脚下，手指颤着，脚下直退的软底皮鞋抵上了楼梯往上的第一节台阶。
  男人还在靠近，那双满是光华的眼睛越来越近，高挺的鼻梁挑着一线高亮，一切都拉近，他手一抬，朝她来，一股力道揽上她的肩膀，看到他脖子上的深色领带一晃，视线一下就乱了，身子一栽，鞋子碎步前进了一小截，伏进了熟悉的怀里。
  这还怎么谈？谈判、讲道理、周旋，她和这个人的水准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
  宋依双手缩在胸口，隔着自己的身体和他，然后推，扭。
  江穆收紧双臂，把人紧紧的摁在怀里，无论对方怎么动，将头低埋在了她的肩膀上，耐心的凑近，干净的唇齿抵在宋依耳边，“乖乖的好好听我说话，不然就亲你了，像那天那样。”
  鼻息中是男人身上那种熟悉的香气，但杂了一丝烟草味道。被箍的紧紧的，挣也挣不动，熟悉的气味一缕缕被吸进肺里，心上有个地方在变软，听到他说的话，就彻底不敢再动了。
  那天就是在这里，他那样吻她，闭着眼睛不管她的抵抗。想到这儿，舌头上蓦地忆起他嘴巴里的味道，秀气的眉毛一下揪紧了，感觉像是掉进了什么陷阱。
  宋依暗暗思维发散，觉得自己像中了某种蛊惑，而江穆开口，“看来今天中午是上来找过我？”
  “我不需要什么解释。我就是想跟你分手，没有开玩笑。虽然我们也在一起没多久，但是，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随你怎么看我也好，现在我要跟你分手，从今以后，你跟谁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宋依让自己保持气愤，保持清醒，而后脑勺上却突然覆上来一只手掌，温暖有力，开始顺她的脑袋。
  宋依傻愣住，江穆手指轻轻顺宋依的头发，温柔耐心，像抚慰一只炸毛的猫咪，轻轻柔柔，直到怀里的人顺了，他才说话。
  “有句话叫朋友妻不可欺，她叫韩菲菲，是朋友的女朋友，”江穆一字一顿，说的很认真，“你觉得这种关系，我能乱来的吗。因为有这层关系，抹不开面，给了她一份合同，她特意登门道谢，事情就是这样。别生气了，嗯？”江穆耐心的揉宋依的头发，宋依一声不吭，江穆就继续哄，“要不我找人做证，她来的时候肖白也在，或者给你看看我办公室里的监控？”
  还是不吭声，江穆手指滑下来，掠起了宋依脸侧的头发，顺在她耳朵上，耳边露出的皮肤嫩的没有血色。唇齿碰了碰她耳尖，“再不理，我咬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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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你咬，你要是敢咬，你就，你个臭不要脸的……